6、即使是个玩笑
她突然间失业。
这场失业来得莫名其妙,或者是因为躁热的气候,或者是因为太遥远的路途,还或者是因为某个命运转折口的必须。
总之,她突然失业。
井昔说,你准备怎么办。
曾小度想了想,没有说话,井昔再次问,你准备怎么办?
任性一次吧,她想。于是她歪着头做无邪状说,不工作了吧。每天给你煮饭洗米,你养我。
井昔瞪了她一眼,说,别开玩笑,我在问你正经。你准备怎么办。
心一片瓦凉,这是玩笑吗?这或者真的是玩笑,可是,他为什么对她有如此的指责和逼问。好象在某一年他们的玩笑中,真的讨论过这样的一个话题,当时他说,那是当然,及时你失去了全世界,你还有我。
原来事情真的来临的时候,他是不允许她开这样的玩笑的,即使这真的不过是一个玩笑。
曾小度皱着眉头说,我觉得很累,想休息一段时间,慢慢再遇合适的工作。
她开始了每天的轻松度日。白天睡觉,晚上看电影,听音乐,在她狭小的房间里。房间里没有空调,每到中午就会闷人逼人,她拉上窗帘,关紧窗户,蒙头大睡,傍晚会下雨,温度就会转凉,她才开始苏醒,开始活动,觉得饥饿,她再也不必每天起早去挤那令人崩溃的公交汽车,再也不必摸黑归来,她被极大的轻松给困住了双脚,她几乎连门都不想出去。
井昔每天的电话非常少,即便是零星的几个,也不过就是简单的问候,有时侯曾小度真的希望他能够抽出某个闲暇的时间陪她说说话,像以前他们疯狂的电话生涯。他们曾经有那么多话可以说,似乎可以对抗天黑到天明。可是现在他会很忙。当然,他非常忙,上午打电话给他,正在忙;中午打电话给他,在吃午饭;下午打电话给他,还是忙;傍晚打电话给他,他在回家的地铁上;晚上打电话给他,他要洗澡,困倦至极要睡觉。
当然是会见面。
在上岛咖啡或者吉野家,甚至麦当劳或者水煮鱼。吃完饭付单的,永远是曾小度。这似乎成为一个习惯。他永远会在将要吃完喝完的时候看到某个报纸或者杂志,于是便专注地看了下去,直看到她将单买完,然后他们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地离开。
当然,这是不应该计较的吧。她曾经暗中想,于是也就心安理得。尽管她在失业,尽管他明知道她失业,尽管他明知道她一个人撑并且在失业。
尝试过和莫安庆一起也买单,可是下一次,他一定会请回来。并说,你现在是无业游民,不要抢单了。
听到那样的话,她便想哭,但是她始终没有哭。
7、也曾经携手恍若相爱
她曾经和他牵着手漫步在长安街。那一片灯火通明。他们携着手。如同过往的任何一对情侣。
在爱的这场关系里,似乎总有一个人付出多一些。他们的关系里,无疑是她。她从不提她为他背叛自己的城市,背弃所有的关爱,只身跑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城市,她也从不提她在这个城市里种种的不适,她找房子的艰辛和疲于奔命的劳苦,她也不提自己的积蓄所剩无几,她还在支付着两个人的费用。她什么都不提。爱做前提,什么都不必提。
爱作前提,而他什么都不明白,他只是这样地,配合着她,做一场爱的配角。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给予,他从来都是享受着她的,却没有给她任何。
曾小度千万次地在心里肯定这样的一个事实,但是她依旧无法说服自己面对,她依旧会想起他们也携手走在敞阔的长安街,他给她讲一些童年往事,讲一些抱怨,讲一些美好未来。她便是这样地听着,那一刻也恍若真的相爱。 |